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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神园屠梦(4.1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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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园屠梦(4.10)
神园屠梦(全目录)
书音醉书入疯魔,姑姑怒火烧沈园;
万神园宴皆阴谋,梦姬当年神赌约。
——火烧沈园——
起风天了,沈园里一片火光烛天,黑烟弥漫,在园外都能听到,火焰摧毁房物建筑的“嗤嗤”的燃裂狰狞声。
槐序飞跑到大门时,已是气喘嘘嘘,直怪自己平时不锻炼,这沈园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从听雨轩到大门口也有一公里的路。
门口已经有大帮民众围着,黑压压一片看去大约有两百来人。仔细一看,都是附近的居民,他们当中有拿桶子的、有拿灭火器的、有扛水管了、有的还带了防毒面罩.....
槐序明白了,迅速将门打开。有五六个人都齐齐喊他“槐爷——”,人群前面的这五六个人他认得,沈园每年组织一次的消防演习操练里,他们都是积极的组队者。那些民众喊着,“槐爷....我们都来帮忙,赶紧地......救火.....”槐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,直接急喊着:“好,你们快跟我来。”
“槐爷,等一下,分三个方向吧。”槐序回身看,说话的是一个胡须渣子满脸的矮墩男,外号叫胡须墩“我看得清沈园现在烧的是三个方位,我跟刘三子带一队往西边。金彪仔带一队往东边,槐爷您带一队往北边。”说着,胡须墩一招手大吼着,“来一队几十人,跟我跑西边,灭火保了沈园,我胡须墩给记这个情。槐爷现钱重赏。”
“今天谁跟我金彪仔,金彪仔日后罩着他。”一彪悍米八高,招风耳,怒目金刚,肤铜黑亮的壮汉扛着一卷水管,呼次呼次地跑向了东边,速度惊人,跟他身后一阵风有百多人。
槐序人没反应过来,胡须墩和金彪仔已经各带着一队人冲往了火海的方向。“大家跟我走,辛苦大家了。”槐序不敢再耽搁半刻,带着余下民众往燕归楼方向冲奔。
沈润带着南宫快速奔跑着,他边跑边拨通沈睿电话,上气不接下气,“你赶紧先到机房,查一下整个消防灭火系统怎么回事?”
沈润明白,这场火来得异常。沈园所有房屋阁宇,无论是从防水灾、防震灾、防火灾、或防风暴、在建筑设施方面都是特意加固设计的,可不是那些火一烧就着,水一泡淹就塌、风暴一来就倒的普通建筑。
沈园自玄太爷接手起,就已经对沈园自保建筑很是重视。现在的沈园,安装有火灾自动报警器328个;自建有32组联网的自动喷水灭火系统;且每一座建筑主体附近都必然有池有湖,这就是沈园的设计巧妙和设想周到之处。
可在听雨轩看火势烧得这么旺,所有的火灾报警器一声都没响过。而整个联网自动喷水灭火系统也没有应急启动?难道这些防范网都全部瘫痪失灵了?
沈园每个月都必然例行一次消防测检,是不可能有疏漏的。哪怕有疏漏,沈园的所有墙漆、构造都是专门定做了一定阻燃涂层的,能这样快速烧起来,这火烧得异常蹊跷。
越接近北苑的百米开外,沈润和南宫的面颊皮肤,已经能感受到烈火的高温灼热。当来到了北苑的主体楼—燕归楼前,沈润着实被眼前的火势吓到了,他们已经看不到主体楼的外形、墙柱、屋角沿,他们能看到的就是一整片天幕连接的火焰山脉。
凭听着建筑体被烧吞得“咔咔咔”闷脆作响,他们才能确定,被炼裹在火里的一定是一座楼宇。他们在想,难道沈园的运势真的走到头了?上天真要绝灭沈园了?他带着南宫赶紧开启地下水管的门阀,打开消防栓,接上了两条消防水管,一人一水柱,直往这巨型火窑子里喷泼。
槐序带着民众很快也赶到了,百十人呼啦冲上来,灭火器几十个齐齐灭火;拿桶子往镜照湖和映月池里提水,奔赴火场;全然明显的杯水车薪,无济于事。扛了水管及抽水机的,直接将镜照湖和映月池的水,汹涌地抽喷向火场。
九辆消防车,加一队消防官兵,浩浩荡荡开进了沈园的东、西、北三个方向,进行分工灭火救灾。
十几个消防官兵很快赶到了燕归楼,身后跟着三辆消防车。他们根本没看出来眼前能是一座楼宇,火势早已熊熊蔓延滚涌,实在凶猛如魔如妖,从巨大火窑子里传出震耳的“噼啪”声,就跟在烧炮仗似的,消防车在这火场面前也略显得两分单薄。
沈睿在沈园最重要的大机房里,核查着电脑系统里的数据,数据显示所有的消防警报线路连接已经被废除,所有的自动消防灭火系统也被关闸,水源被切断。他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,恢复了一切自动消防系统的数据搭建与联网,同时开启了水源管道的阀闸。
他庆幸着当初这套系统在设置时,沈爷让他也参与了。总共,两小时45分钟后,沈园的自动消防系统正常启动了。328个自动报警器响贯了每个人的耳膜,蹿涌在沈园的每一平米的空气里。32组联网自动喷水灭火系统启闸了,沈园沐浴在水雨淋洗里,举众欢腾。
一整夜的浴火奋战,镜照湖抽干了,映月池也只见水浆淤泥。这一池一湖的淤泥面上,几十条金鲤在溃累挣扎,尾巴吧嗒吧嗒求生地打着泥浆,缺水让它们恐惧焦慌,空气里残留集聚的闷燥热考验着它们的生死......
天亮了,火彻底熄灭了,消防官兵指挥着消防车零零星星地开离了沈园。燕归楼、远梦阁、长生阁三楼阁无一例外,被烧得徒剩一片神焦鬼烂,白烟弥漫......
沈润、沈睿、南宫、槐序等四人对这两百民众一一表示感谢,庆幸于没有人员伤亡,只是个个都精神疲惫,浑身上下蒙了汗水灰炭,显得脸面衣衫污黑脏乱。民众的眼里披上了胜利的荣耀,“润爷、睿爷不要客气.....沈园的事就是我们的事.....”纷纷表示无需感谢之言。
听着这些民众左一句“润爷”,右一句“睿爷”,沈润忙慌招手,躬身作揖,“在沈园只有一位真正的爷,就是沈修年沈爷。谢谢你们大家,叫我润管家。”沈润指了指旁边的沈睿,“称呼他睿管家就好。昨晚真正是辛苦大家了......”再说道上几句,酬谢现金下午两点会在胡须墩家进行派发,让大家去领酬谢等话语,便把大家都送离了沈园。
沈睿深有所感,今天这种情形,只能庆幸当初沈爷沈修年有先见之名。
“沈爷真是了不起啊。当初我就一直不明白,为何沈园每年都要花一次冤枉钱,去组织附近几百户人家,进行大规模的消防演习操练,并且免费给他们发放消防宣传册、消防器材。”槐序说道。
南宫接话感慨道:“沈爷常说,一念得生,渡人自渡。”
沈润看着民众渐行远去的疲惫身影,说:“其实,真正了不起的是徐**。”
“你是说,当初每年组织一次民众消防大操练,是......”沈睿的有点意外,心被震撼了一下,徐**少言温默,喜书爱乐能舞,有些浅薄才识,能博沈爷喜欢,他是相信的。“......徐**提出的?”
“嗯,当时我去词林别苑找沈爷,听到了徐**与沈爷的对话。在我见来,徐**对于沈园的管理,还是有些真知灼见的,她或多或少,应该都帮了沈爷不少。”
“照这样,沈爷敬着徐**,我也就认同了。”沈睿若有所思,点点头。“做为文乐总管,我日常,只知一心管理沈园的书册古籍、乐器,回想徐**借阅记录里的宽泛杂博,也该想到是这样。”
南宫突然想到了什么,急说着:“哦对,沈爷去英国前来咱们文乐阁,要求查徐**的所有借阅记录。睿主管,当时您不在。我看了电脑的台账记录,整个沈园六年里,就徐**的阅读量最大。沈爷还要求我给他打印了出来,我整整打印了十几页A4那么多。”
“沈当家呢?”沈睿突然想起了沈秋还在听雨轩。沈润低头叹气。南宫与槐序相互疑视着。回想起遣散沈园人员后,沈秋在听雨轩烧画卷的情形,他们心中困惑丛生,四人默契非常地奔向了听雨轩。
——噩梦——
韶华带着沈书音从时光隧道里出来了,落脚在一片黑土焦炭废墟前。此时,正是下午两点左右,秋季的阳光仍照晒得燥烈,秋风吹得人皮肤干竭。
四周荒芜沉寂,灰黑的残桓瓦砾墙框架杵在焦炭里,一看就知道是被大火地焚虐过的房体,孤伤摧残得像历史的古文明遗址。偶尔有一两只老鼠发出锋利的“吱吱”声,大胆放肆地在那里面跳蹿,示威警告着,那是它们的领地。
“你带我来这是干嘛?”沈书音瞄了一眼韶华,看他满脸的淡然。书音心里估摸着,这又是哪
条时光道里的,被烧的这么惨,背后一定有着什么样的故事。“这又是哪一卷的故事?”
韶华没说话。书音径自走近了细看,这房子被烧得基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痕迹,但估摸着规模挺大,应该老值钱。但,这地方怎么有点熟悉,雕龙石门墩,虎纹砖石的房埋脚基,还有房里依稀能辨认的摆设构造,她一脸地怔木了许久。
这里是哪儿?她不敢问出心里的疑惑,但是脑子里萦绕不去的揣测,已经让身体四肢开始发麻慌乱。她咽吞了口气,转望向韶华,两手捏搓着裙边,眼神显得空洞,“我们......回沈园吧,我想回家了。”
韶华漠然地说,“这里就是沈园了。在你身后的是远梦阁。”
“不,不可能。”沈书音拼命地摇着头,她希望韶老鬼像上次在时光道里,将她错扔在了徐远梦小时候的家里一样。“你搞错了.....你好好看看,你调拨的时间隧道肯定有差错。”
“这是沈园......”韶华还想说什么,却被沈书音打断了,“这是沈园?还是张园?这儿原来曾是张园。你时光道确是调拨错了在明末清初。”
韶华不再说话。
沈书音想到了什么,伸手向韶华。“你有手机吗?我给我姑姑和冰月打个电话。”
“没有。我不需要手机。”
“那你平时都用什么联系你那些仙兄神友?”
“用时空率调,一种穿破任何时间空间,传送口信的方式。”
“时空率调?那你帮我传一下口信给我姑姑。”
“接收时空率调的,必须是具有神魔法力的人才会接收得到。再说,你若突然给他们打电话,估计他们得吓死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沈书音冷静下来,想想也是有道理的。“我一直有个疑问,为什么我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穿衣、洗漱、吃喝,且会疼痛,能拿物体。灵魂不是连物品都够不着,拿不了的吗?”
“在龙陵幻域的时候,我给你渡过两层神力。”韶华说。
“两层神力!?”她想起在神域里那个贪心的青鸟小妖,只承受了300钧神力就不堪重负,最后被瓜分到只剩下一层皮囊,“六千钧?”沈书音看看自己全身,还是很安全的,“所以,我能托重物,能像正常人一样?”
“这是暂时的。”
“什么暂时的?我要回沈园,我要回我的身体里,整天像孤魂野鬼一样游来晃去,哪天我真成了孤魂野鬼了。”
“这里就是沈园。我已经送你到家了。我不会再重复第三遍。”
在“说一不二”这点上,沈书音还是了解韶华的。她不得不开始有点相信韶华,她转身四处奔走寻望着。
韶华倒也不拦着她,他明白发生什么,但他无法告诉她,只能由她自己一点点发现并接受现实。沈书音一路琢磨究竟发生了什么?人呢?怎么都没人?
其实,她确实看出来了这是沈园,远在东南边角的小词轩这边,却是一点都没有被烧的痕迹。这里的竹林还是一片郁郁葱葱,在竹林里的词林别苑也完整无缺,一切都还是她走时的模样,只是墙上《时光先生》的挂画不见了。
她开始有些高兴,有可能只是远梦阁那边失火了,应该没什么大问题。她掉头欢快地往燕归楼方向跑,沈秋姑姑一定在那里,还有润叔、冰月、绀香他们。她一路跑,一路想着:我要吃红烧糖醋鱼和酸甜骨、肥烧鹅,我要他们给我补过16岁的生日,我还要许多礼物,我要地宰睿叔,我还要......我还要......
穿过牡丹小行园,飞奔过烟笼水榭.....沈书音突然停下了奔跑的脚步,眼里盈了一眶的眼泪滚落了下来,在她面前的一样是一片废墟焦炭黑残墙。她确定自己没有跑错方向,这里就是燕归楼,看这焦灼燃烬的情形,她浑身打抖,仿佛能置身感受,燕归楼当时沉没在火海里,烧销毁殆,荡为寒烟的情形。
沈秋姑姑在哪里呢?沈园里的人呢?一路跑来都不见人,沈园安静得出奇。她想到了她的身体,对,她要先找到自己的身体。
她继续往长生阁跑,那是她原来的闺阁楼,她的身体也许就在长生阁她的闺房里。燕归楼和远梦阁都烧了,那么,姑姑和冰月他们也许在长生阁也说不定。她穿过“满庭霜”观星台,经过“何处小桥”,上了水月轩,再去往“天梯径”,来到了西苑......
西苑的长生阁,更不待她细看,远远映入眼帘的,是阁楼四下散塌的焦黑残骸。她脊梁骨发冷,疯了似地冲入废墟里,癫狂地到处翻扒着,她在寻找着什么,却又害怕见到什么。她“呜呜嗯哦”地哭泣着,用那双脏手恨恨地抹着泪,漫无方向地翻搬着碎块残炭。
姑姑的尸体、冰月的尸体、润叔的尸体、睿叔的尸体,全在她脑海里跳撞闪现,她面色惨白,恐慌无助到了极点。还有,还有她自己的身体呢?半个小时过去了,她浑身筋疲力尽,她再也翻不动了,直接跌坐在了泥炭里。白色裙子已然成了黑裙子,身上脸上混着泪水和污垢炭灰,脏兮到像个乞丐。
韶华出现在了她身边,缓缓蹲下来,把她轻柔地搂抱在了怀里。沈书音彻底崩溃,嚎啕撕声悲涕,痛哭得如柔弱的婴儿一般。他记得,两百年前,他也是这样搂过木战神-飞镰的。他这几万万年以来只搂过两个人,一个是飞镰,一个就是沈书音了。他是想亲近一下梦姬,可她那么遥远,所以他哪怕在梦里,都从未如愿地拥抱过她。
好一会儿,沈书音忽然想起了沈家祠堂,祠堂是沈家的命,祠堂毁意味着沈家绝嗣,所以只要祠堂在,沈家人就还在。她停止哭泣,抹干眼泪,爬攀起来,拽着破烂的裙子,跌跌撞撞往梦雪阁跑。
韶华张望着,想说什么,却什么也没说出口,只能任凭她去了。
沈家的祠堂建在沈园的最西北边,梦雪阁的后山上。她须途径长长的天梯小径,穿过成林成海的彼岸花海,就到了梦雪阁。她现在明白了,大概沈园是只有三方位的主体楼烧毁了,其他地方还都完好无缺。从梦雪阁后门出去,她浑身发麻地跑了整整一公里的芭蕉林,登上了后山,才到了沈家的祠堂。
祠堂是完整的,她松了口气,期待里面有奇迹,但心里却无比忐忑,站在紧闭的祠堂门前,久久不敢推开门进去。
“姑姑,姑姑,你在里面吗?”沈书音对着门缝隙喊着,“我是小妖,我回来了。姑姑......”
许久,没人回应,沈书音隔着门板又喊,“冰月,冰月...你的沈儿**,我回来了。”
又没人回应,她再喊,“润叔!润叔!我,我沈千金回来了。”
还是没人回,她继续喊,“睿大爷?你在里面吗?沈少掌司到家了......你再不快些出来迎接,我可要狠宰你个裤衩都不剩.....”
沈书音仍不死心,“里面有人吗?回答我一下啊?!”她不敢轻易开门,她怕一旦开门,最后一丝希望和奇迹都破灭。她要等,她得等,她想等。她垂低着头,耷拉着肩膀,坐在了门槛上,就是不愿进去,她想守着这最后一块希望。
韶华遁现在了祠堂里,从门缝的光,看到了坐在门槛上的沈书音。
“吱呀”一下门打开了,沈书音惊喜过望地跳将起来“姑姑——”,她脸刷一下从花开到了花谢。站在她面前的,是韶华。
她再往里瞅,韶华的身后,祠堂里空旷无比,再无他人。但,就那么两秒的眼尖儿,她瞧见了那灵台上,自己的灵位牌和遗像。她呼推开韶华,浑身无力地走到了灵台前,颤抖着双手,打开了在灵位牌前面的骨灰盒......
“我死了?我真的死了?怎么会?才七天,发生这么多变故,叫我怎么能够接受?”她回头,布满伤痛的双眼,巴巴地望着韶华,“我才去了七天,他们怎么可以把我的身体焚烧了?还是,因为沈园失火,连带把我的尸体给烧毁了?”
“不是七天,是七年。”韶华平静地道。他是永恒不灭的时间,见惯了生死离别,早就无痛无伤。
“七年。怎么可能。”
“神域七天,凡域七年。”
“那我的身体不是放到都腐烂了?”
“前六年他们一直把你的肉身照顾得很好。今年,已经无法挽留你。于是你脑死亡了,肉体渐渐开始发黑。”
“这些事情,你其实早就算到。你明明知道,神域跟凡域是年与日的差异值。”沈书音在用力地质问着韶华,“你究竟是要帮我?还是要害我?帮我找到我父亲,不过是你利用我的幌子而已。是不是?”
韶华没有说话,此时的他认为,说是与不是,都不合适。更何况,“解释”从来不是他时间郎做的事。他倚靠着墙柱立站着,用手半握空拳状,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敲着梁柱,敲的速度正好与时间的秒差一致。
沈书音万憾痛心,不断地摇着头。原来,在梦海水晶城里做的那个噩梦是真的。不同的是,这场噩梦,她只预知了自己,却没能预知沈园遭到火灾;也没能亲眼看到,自己的身体被推进火化炉。到底是谁?难道这真的只是一场纯粹的意外吗?
这祠堂建得偏僻隐蔽,如果不是沈家的人,是绝对找不到的。顶多就只能看到梦雪阁芭蕉林后山,是不会想到还有一座大祠堂在后山上。祠堂保存得这么好,会不会是外人纵火烧燕归楼、远梦阁、和长生阁,还来不及毁烧其他,怕被人发现跑了。但,这里面有太多疑点不能成立。沈家世代从未得罪任何人,她左思右想,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。
“沈家的列祖列宗在上,如果你们在天有灵,就请你们来我的梦里告诉我,究竟是谁纵火烧的沈园。我一定要替我们沈家讨回个公道。”沈书音看着堂上三百多块祖宗牌位发誓着。
她端起了灵台上摆放的物件礼盒一一打开看着。高配键盘,不用说,这一定是睿大爷送的。猫咪吊坠项链,这肯定是冰月准备的,冰月常说猫有九条命。耳环,她想起来沈秋姑姑训斥16岁后才能打耳洞。全家福相框,七岁那年生日,润叔给拍的......
沈书音再次哽咽了起来,“韶华君,您堂堂时间郎,洞悉知晓世间万变,您能不能告诉我真相,究竟是谁?究竟是谁纵火烧的沈园?”
韶华若有所思,仍在有规律地轻敲着梁柱,没有说话。按照沈书音以前的个性,应该上来给他几脚。七年之隔,23岁。再等半年吧,如果那沈司判说的是真的。已经耗费了这么大周章,再多点耐心等等也罢......估计,那沈司判还不知道这上头的沈园这般遭遇。
沈书音回忆起了徐远梦的手稿,“.....传有夺世天屠,述书卷《神屠》,霸帝之欲谋不只御天,袭女娲再造之神迹,重生之于苍穹.....有神之霸帝,赌天局,愚梦闯渡,折伤半数,棋场难护。赌天局一役,与修共商,赴英,取卷,止戈......转时光道,借取韶华三寸光阴......”
她似乎想明白了一点什么,硬生生地盯着韶华看,眼里闪着恐慌,“那卷《天屠》是你设下的局,这整个一个局其实都是你设计的。帝神应天也不过是你这场局里的一个棋子,而我究竟是你哪一步棋?沈园又是你哪一步棋?你根本就配不上梦姬,你设计她。你知道要想达成宏图伟业,必须要除掉梦姬这个棘手的角色,你连自己爱的人都能下得了手。好一个城府极深、深藏不漏的大BOSS。时间永恒不落,跨度宇宙空间,你心气高,傲物一切,你觉得自己才最配做这六域的霸主,而不是什么神魔做六域的霸主。我说得对不对?”
韶华看向了沈书音,眉头抽搐,眼神变得犀利深邃,嘴角上扬而不语。祠堂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,蚕食着这空气里的些微异样。只是,韶华手鼓在梁柱上敲打的声波,依着时间的频率的回荡,一圈一圈推开空间的阻隔,穿破了祠堂,传出了很远的地方。
许久,沈书音都得不到回答。她意识到,真正最傻的人是自己,是她害了沈家。“你野心真不是一般大,想要毁地,想要仿袭女娲再创世,想成为新苍穹之霸帝,你想统治六域。而如今,你带我进时光道,看到的都是你屏蔽筛选过的,你现在最想做的,应该是想掀起神域的另一番动荡战事,以加速天屠的进行。而我这步棋子,你走的是什么路数?除了让我拿到神权牌,你究竟还有什么意图?我不管你有什么意图,我都不会继续做你的棋子。”
正说着,祠堂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两个男人。一个着黑色皮鞋小西装,手持长铁钩;一个穿白色皮鞋小西装,手提铁链条。两人同时恭手着:“韶爷。”
韶华点点头,咽喉底“嗯”一声,停下敲击梁柱的动作,双手互相按揉着,坐在了堂边的红木椅子上。“无常局,最近挺忙?”
黑西装那人说,“不忙,接的都是医院里的。”白西装那人接话说,“忙不忙,活好活赖,都无常。”
沈书音细看着:黑色西装那人,黑铜皮肤,猩猴大脸,蟹目小眼,眼眶凹陷,老牛鼻子,嘴阔如盘,一双蝙蝠卷耳,火燎烧过的卷头发,十足的面貌狰狞。白色西装那人,光头,刀板脸,扫帚眉须,珠泡眼,豺狼嘴,高个瘦条弓背,一脸的麻木无仁。
黑色西装那人看了看沈书音,说“韶爷这次召唤我们黑白二司,是要钩哪魂?”
“可有合适的替身。”韶华瞟了眼沈书音。
“帮韶爷干最后一次,就两清。我们可不想让沈司判知道。”白色西装那个人也不停往沈书音身上看。
看得沈书音浑身发毛打冷颤,一听要钩魂,猜测眼前应该是黑白无常,难道他们要钩她的魂?她忙抓起灵台上的键盘指向韶华,“买卖不成仁义在!你不能,不能灭我口......”
韶华朝黑白二司使唤一下眼色,黑白二司就像一阵风似的,飞旋到沈书音身边,高速围旋着,转出一股龙卷黑风云来,直把沈书音这个人都吞并了。黑风“呼呼”作响,键盘掉在了地上,黑云风已经卷出了祠堂外,消逝不见了。
(第4章,完结)
预备更新:
康徐童梦歌锦绣,黛山未白不归乡;
可曾笑看凌云老,少年当时朝阳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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